【弁言小序】

　　网络证据实质上即【jí】为电子证【zhèng】据，其是以数字的【de】形式保存在计算机存储器【qì】或【huò】外部存【cún】储介质中，以互联网作为传播媒介，公众能够【gòu】从【cóng】不特定【dìng】的网络终端获取【qǔ】，并【bìng】且能够证【zhèng】明案件【jiàn】事实的【de】数字化信息。在专利无【wú】效宣告程序中，当事人日益广泛【fàn】地使用网络证【zhèng】据，尤其是在外观【guān】设【shè】计领域，使用来源【yuán】于【yú】互联网的图片或照【zhào】片中的【de】产品外观设【shè】计作为现【xiàn】有设计，主张【zhāng】涉案专利因不符【fú】合专利法第【dì】23条而【ér】应当被宣告无效【xiào】的【de】案件近年来【lái】不断【duàn】增多。本文结合外观设计领域【yù】审查【chá】实践，具体分析在【zài】专利无效宣【xuān】告程序中，网络证据真实【shí】性、公开性和【hé】公开时【shí】间的审核认定，以及当事人举证责【zé】任的【de】合理分配在网络证据认定中的【de】意义【yì】。
　
　　【理念阐述】

　　与传统证据类型相【xiàng】比，网【wǎng】络证【zhèng】据【jù】具有【yǒu】易删【shān】除、可编辑【jí】等特点，因此，在专利无效宣告程序【xù】中，网络证据的真实性、公【gōng】开性以及【jí】公【gōng】开时间等问题往往成为案件的争【zhēng】议【yì】焦点【diǎn】。

　　与【yǔ】此同时，在无效【xiào】宣【xuān】告程序中，网络证【zhèng】据的类型愈加广【guǎng】泛，常见的网络证据包【bāo】括【kuò】政府、企业等各【gè】类【lèi】网站【zhàn】（如央【yāng】视网、搜【sōu】狐网）、博【bó】客（如新【xīn】浪博客）、论【lùn】坛（如【rú】百【bǎi】度贴【tiē】吧）、在【zài】线交易网站（如淘宝、阿【ā】里巴巴）、即时通【tōng】讯平台（如微【wēi】信、电子邮件）等；网络证据的来源【yuán】亦呈【chéng】现多样化，除【chú】了国内互联网平台之外，来源于【yú】Amazon网站、Youtube视频、Wayback Machine（互【hù】联网档案【àn】馆）、Facebook网站【zhàn】等【děng】域外的网络证据亦层出【chū】不穷。在专【zhuān】利无【wú】效宣告程序中，对于【yú】证据类型【xíng】、来源和内容均日益纷繁【fán】复杂的网络证据，其真实性、公开【kāi】性的【de】认定【dìng】通【tōng】常成为案【àn】件审【shěn】查中的重点和难点，本文【wén】结合两【liǎng】个源自域外网络证据的【de】典型案例，分析在专利无效宣告程序中，基于当事【shì】人的举证【zhèng】，案件合议组如何依据法律规定、运用逻辑推理和日常生活经验，并结合【hé】专业知识【shí】对网络证据进行全面、客观【guān】、准确地认定，同时探讨当事人举证【zhèng】责任的合理【lǐ】分配【pèi】对于网络证据认【rèn】定的意【yì】义。

　　【案例演绎】

　　案例一：

　　9-19，“北京百川联合科技发展有【yǒu】限公司”和“百川时代【dài】（北京【jīng】）贸易有限公司”（下称请求人）针【zhēn】对“美克国际家居用品股份有限公司”的“沙【shā】发椅（ART518）”（下称涉案专利1）外观设【shè】计【jì】专利权提出无效宣告请求，无效【xiào】请求理【lǐ】由为【wéi】涉案【àn】专利1不符合专利法【fǎ】第23条第1款【kuǎn】的规定【dìng】，依【yī】据【jù】的证据是一份【fèn】在香港作出的公证文件《下载网络资料声明书》（下称证【zhèng】据【jù】1），该公证文件记载了Facebook网【wǎng】站上【shàng】发布的相【xiàng】关【guān】帖子的【de】图文【wén】信息。请【qǐng】求【qiú】人使用证【zhèng】据【jù】1帖子中相关【guān】照片中的沙发【fā】椅作【zuò】为对比设计【jì】，认为涉案专利1与【yǔ】对比设计构【gòu】成实质相同的外观设计，主张对比设计的公开时间为帖子页面显【xiǎn】示的发布时间。

　　本案合议组经审查认为，首先根据公证文件依【yī】法具有的效力，能【néng】够确认证据1涉及的Facebook网站相关网页内【nèi】容的合法来源【yuán】和公证当时的【de】真实存在【zài】。其【qí】次【cì】，Facebook网站是全【quán】球知名的社交【jiāo】网络服务网【wǎng】站，其用户覆盖多个【gè】国家或地【dì】区【qū】，网【wǎng】站的发帖和管理机【jī】制相对规范。据已查【chá】证的信息可知【zhī】，在【zài】Facebook网站发布的【de】帖子可以进【jìn】行【háng】编辑，编辑之后帖子页面显示【shì】“已编辑”字样，并且对【duì】帖子进行编辑操【cāo】作的时间【jiān】及内容可通过点击【jī】页面的【de】“已编辑【jí】”或者“查看编辑历史”选项进行查阅，也【yě】即Facebook网【wǎng】站帖子是否经过编辑容易查证。基于此【cǐ】，鉴于证据1相【xiàng】关【guān】帖子来源【yuán】于Facebook网站，帖子页【yè】面均【jun1】未显【xiǎn】示“已编辑”字样，也即该帖子在【zài】Facebook网站发布之后未经过编辑修改【gǎi】，在无相【xiàng】反【fǎn】证据足以【yǐ】推翻的情况【kuàng】下【xià】，合议组对该网站相关【guān】帖子内容的【de】真实【shí】性以及页面【miàn】显示的发布时间予以确认。再次，基【jī】于该网站属【shǔ】于开放性的公众平台，相关帖子发帖人为美克家居（专利权人【rén】）旗下品牌，主要从事家具家居品牌的设计和经营，也即具有【yǒu】较为明【míng】显的产品宣传推【tuī】广属性，由此，能够确认证【zhèng】据【jù】1帖子中照片【piàn】的【de】即时【shí】公开性，也【yě】即【jí】其处【chù】于社会【huì】公众【zhòng】想得知【zhī】即【jí】可得知的状态。因此，在【zài】无相反证据足以推翻的情况下，合【hé】议组对于该网【wǎng】站相关帖子的真实性、公开【kāi】性以及发布时间【jiān】予以认可。综上，在无【wú】相反证据足以推翻的情【qíng】况【kuàng】下，证【zhèng】据1中【zhōng】帖子的发布【bù】时间可【kě】以【yǐ】作为帖子【zǐ】中照片的【de】公开时间，相关帖【tiē】子的发【fā】布时间早于【yú】涉案专利1申请日。因此，证据1帖子中照【zhào】片所示的【de】外观设计构成涉【shè】案专利【lì】1的现有设计，可【kě】以评价【jià】涉案【àn】专利1是【shì】否符【fú】合专利法第【dì】23条第1款【kuǎn】的规定【dìng】。

　　案例二：

　　与案例一请求日同日【rì】，“北【běi】京百川【chuān】联合科技【jì】发展有限公【gōng】司”和“百【bǎi】川时代（北京【jīng】）贸易有限【xiàn】公司”（下【xià】称请求人）还【hái】针对“美克国【guó】际【jì】家居用品股份有限公【gōng】司”的“斗柜（TRA-2）”（下称涉案专利2）外观设计专利权提出无【wú】效宣告请求，无效【xiào】请求【qiú】理由亦为涉案专【zhuān】利2不符【fú】合【hé】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法第【dì】23条第【dì】1款的规定，依据的证据是【shì】另一份在【zài】香港作出【chū】的【de】公【gōng】证【zhèng】文【wén】件《下载网【wǎng】络资料声明书》（下称【chēng】证【zhèng】据2），该公证文件也记载了Facebook网站上发布的相关帖子的【de】图文信息。请求人使【shǐ】用证据【jù】2相关帖【tiē】子照片中【zhōng】的【de】斗柜作为对比设【shè】计，认为涉案专【zhuān】利【lì】2与对比设计构【gòu】成实质相同的外【wài】观设计，主张对比设计的公开时间为帖子页【yè】面显示的发布时间。

　　合议组经审查认为，基【jī】于前述关于Facebook网【wǎng】站的性质及【jí】发帖【tiē】和管理机制的认知，由于【yú】证【zhèng】据2相关帖子来源于【yú】Facebook网站，发帖主体为无关第三方，页面显示有“赞主页•9-19•已编辑”，在无相反证【zhèng】据足以推【tuī】翻的情【qíng】况【kuàng】下，合议【yì】组对该【gāi】网站相关帖【tiē】子内容的真实性以及页面显示【shì】的发布时间予【yǔ】以确认。但是，该帖子页面明确显示有“已【yǐ】编辑”字【zì】样，表明【míng】该【gāi】帖子在发布之后已进【jìn】行过【guò】编【biān】辑操作，鉴于在【zài】Facebook网【wǎng】站发布的帖子是【shì】否经【jīng】过【guò】编辑、以及在何时进【jìn】行了何种【zhǒng】编辑【jí】操作【zuò】容易【yì】查证，而请求人【rén】未【wèi】对【duì】该【gāi】帖子的【de】编辑历史，尤其是编辑时间以及编辑所涉及的内容进行举证，由此合议组无法确认【rèn】证据2相关帖子中显【xiǎn】示的内容（包【bāo】括照片和文【wén】字信息）在发布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之后的何时、进行过何种编【biān】辑操作，从【cóng】而无【wú】法确定证【zhèng】据2相关帖子中照片是否【fǒu】经过【guò】编【biān】辑修改，网页【yè】所示公开时间是【shì】否为照片所示斗【dòu】柜公开时间。综上，现【xiàn】有证【zhèng】据不足【zú】以证明证据2相关帖子中照片所示的外【wài】观设计构成涉案专利2的现有【yǒu】设计，因【yīn】此，证据【jù】2不能评价涉【shè】案专【zhuān】利2是否符合专利法第23条【tiáo】第1款【kuǎn】的规定【dìng】。

　　本文案例一【yī】中，合议组针对证据1涉及的Facebook网站的性质、发帖和管理机制、修改【gǎi】编【biān】辑机制、以及发【fā】帖【tiē】主体身【shēn】份和发【fā】帖意【yì】图等进行了全【quán】面【miàn】调【diào】查，确【què】认了相关帖子的真实性、公开性以及公开时间。在案例【lì】二中，请求人【rén】使用【yòng】的【de】证据同样是【shì】在【zài】Facebook网站上发【fā】布【bù】的相关【guān】帖子，并且同样主张相关帖子的发布日期构成【chéng】公开时间，然【rán】而【ér】，合议组并【bìng】未【wèi】支【zhī】持请【qǐng】求人主张的公开时间。究其原因在于，在案例二中Facebook网站上【shàng】发【fā】布的帖子页【yè】面明确【què】显示有“已【yǐ】编辑”字样【yàng】，而根据对【duì】Facebook网站发帖和管理机制的一般性认知，在Facebook网站发布【bù】的帖子可以【yǐ】进行编辑【jí】，编辑之后帖【tiē】子页面【miàn】显示“已编辑”字样，并且对该帖子进行编【biān】辑操作的时间及内容可通过点【diǎn】击页面的“已编【biān】辑”或【huò】者“查看编辑历史”选项进行查【chá】阅。也就是说，Facebook网【wǎng】站上相关【guān】帖子在【zài】发布【bù】之后是否经【jīng】过【guò】编辑修改是案例二与案例一最为【wéi】关键的不同之处，由于【yú】案例二中相【xiàng】关【guān】帖子发帖主【zhǔ】体【tǐ】为【wéi】无【wú】关第三方，该帖子在【zài】Facebook网站首次【cì】发布日期【qī】之后明确进【jìn】行过【guò】编辑修【xiū】改操作【zuò】，且关于编【biān】辑操作的时间及【jí】内容容易【yì】举证，而请求人并未对该帖子的【de】编辑历史进行举证，由【yóu】此，在案例二中合议【yì】组【zǔ】无法确认相关帖【tiē】子中【zhōng】的【de】内容在首次发布日期【qī】之【zhī】后【hòu】的何时、进行过何种编辑操作，从而无法确定该帖子中照【zhào】片的公【gōng】开时间。因此，案例二相关【guān】帖子中照片所示的外观设计不能【néng】构成涉案专利【lì】2的现有设计。

　　如前【qián】所述，在案【àn】例二中合议组【zǔ】基于请求人提交的现有【yǒu】证据【jù】无法确【què】认帖子中照片的【de】公开时间【jiān】，进而对【duì】于帖【tiē】子中照片【piàn】构成【chéng】涉案专利2的现有【yǒu】设计的主张不予支持。针对本案换个【gè】角度思考【kǎo】，由于Facebook网站帖子是【shì】否经过编【biān】辑容易查证，具体而言，对帖子进行编辑操作的时间及【jí】内容均【jun1】可【kě】通过【guò】点【diǎn】击页面的“已【yǐ】编辑”或者“查看编辑历史”选项进行查阅，因此，若【ruò】请求人【rén】对【duì】于帖【tiē】子的编辑历史进【jìn】行取证，也即【jí】对于帖子首【shǒu】次发布日期【qī】之【zhī】后【hòu】在【zài】何时、进行过【guò】何种编辑操【cāo】作【zuò】进行取证，通【tōng】过上述举证，帖子中照片的公【gōng】开时间【jiān】存在得以确认的可能性，进而该帖【tiē】子中的照片构成涉案专【zhuān】利2的现【xiàn】有设计的主张【zhāng】亦有【yǒu】可能得到支持。也就是说，本案【àn】中若当【dāng】事人进行了完整、全面地【dì】举证，关于案例二【èr】证据审核认定【dìng】的结论则存在反转【zhuǎn】的可能。

　　由此可【kě】见，即便是针【zhēn】对来【lái】源【yuán】完全相同的网络证据，基【jī】于网络页面公【gōng】开的具体【tǐ】信息以及当事【shì】人的【de】举证程度，亦存在公开【kāi】性【xìng】和公开时【shí】间认定方【fāng】面得出截【jié】然不同结【jié】论的可能【néng】性。综上，对于网络证据的认定，在基【jī】于网站的性质、管理模式以及修改编【biān】辑机制的基础上，当事人的举证是否【fǒu】完整、全【quán】面可能会直接影响证【zhèng】据的证明力【lì】、能否被采信，证据的公开时间【jiān】等待证事实能否得以确认，进【jìn】而可能【néng】影响到专利【lì】权有【yǒu】效【xiào】性结【jié】论的判定。因此，在【zài】无效宣【xuān】告程序中，当事人举证责【zé】任的合理分配【pèi】具【jù】有较为【wéi】重要【yào】的意【yì】义，审查实践中，当事人完整、全【quán】面地【dì】举证有利于案【àn】件合议组对于证据来源真实【shí】性、内容完整【zhěng】性以及公【gōng】开性【xìng】和公【gōng】开时间作出客观、准确、全面地认定。（作【zuò】者：国家知识产权局专利局【jú】复审和无效审理部【bù】 许【xǔ】媛媛）

（来源：国家知识产权局）